路通倏忽挥出一拳,金光脱手,瞬息就到蜘蛛眼前。皇血蜘蛛反应不慢,竟瞬间全身向左转了一个角度,同时刺出了左边的蛛足。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金光砸在皇血蜘蛛右侧抬起的蛛足根部,强大的冲力将蛛足砸向上方,没能准时落下,路通本人则在金光射出后冲向皇血蜘蛛的右侧,方向正是那尚未落下的蛛足下方。皇血蜘蛛在左足刺空后没有丝毫停顿,第二排右足已然蜷曲,为刺穿路通做好了准备。突然,路通飞身爆退,从前冲改为后退,这让皇血蜘蛛准备的低刺也落在了空处。他在退回后又往侧面横移的一段距离,让先发后至的第一排右侧蛛足也插了个空。
皇血蜘蛛于是又举起第一排的两只蛛足,准备故技重施逼死路通,这时,在一旁的狮子易心动了。一声弦响,弩箭飞射,直奔胸腹连接的位置,两支袖箭紧随其后。奈何皇血蜘蛛动作实在太快,又是一个转身,硕大的腹部直接拍开三发暗器,同时,左边的蛛足当头刺下。路通只来得及前走两步,险些被刺穿当场。而后,蜘蛛一个大动作的转身,右方的蛛足横扫而过。路通一个箭步跪倒在地,听到一阵风声,头发被一斩而过。狮子易心站的偏向皇血蜘蛛尾部,也成功通过就地翻滚躲过了被腰斩的命运。
“原来不止尖端,就连两侧也那么锋利吗?”路通一边震惊,一边翻身躲开皇血蜘蛛的下一记刺击。渐渐的,他感觉皇血蜘蛛的攻击仿佛越来越难躲过了。
“该死!该死!”狮子易心在心里不断地叫骂着。在路通躲闪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没有停止射击,只是皇血蜘蛛在那一次成功拍开他的弩矢之后就再也没对他的攻击采取任何的规避或防御动作。仿佛看穿了他的攻击根本毫无威胁。狮子易心也试过冲上去用弯刀砍杀,但眼前的大昆虫只是翘起了末端的蛛足迅捷一刺,就逼得他狼狈而归。弯刀也在规避的瞬间被意外击中,断成两截。
狮子易心看出,皇血蜘蛛根本就是在玩弄两人。它发现狮子易心的杀伤力不足后,就先对付些微有些杀伤的路通。说是对付,也不过是种游刃有余的残忍游戏。就像孩童玩弄地上的蚂蚁。这就是为什么它只肯用两只蛛足对付路通,还通过不断加快攻击频率,让路通从刚开始的跃跃欲试到现在的疲于奔命。等路通倒下,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狮子易心的发现,直面皇血蜘蛛攻势的路通早就看出来了,但在高速的攻击频率下,他已经连说话的余裕都没有了。
路通脑海里早没了计划,一片空白,最后只剩一句反问:“我要死了吗?”
来不及腾挪,路通的小腿被蛛足直接扎穿。狮子易心看着他大叫一声摔在地面上。手里的弩机射出一支支弩矢,然而皇血蜘蛛全然不理,就连有两支打在面部上也没激起它任何的情绪。
它用蛛足相对钝的位置推了推路通,把他翻了个身,还在路通的手臂上戳了一个洞,直到最后,它发现路通是真的跑不起来了。
坐起来的路通拖着一条伤腿,血流了一地。有右臂上的洞里流出的,也有从小腿上冒出来的。
皇血蜘蛛见状,举起了蛛足。
“跑,路通。。。。。。”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安静的洞里响起,同时,一条铁链和两条绳子突然窜上皇血蜘蛛的身体,绑住了蜘蛛举起的蛛足。路通见状立马翻身,完好的一条腿金光乍起,借一蹬之力,像火箭一般暴冲向蜘蛛一旁的出口。
只是蜘蛛的动作比他想的要快太多。路通人还在空中,皇血蜘蛛的一条腿猛然刺出,从蜷缩到伸展一气呵成。就这样,路通剩下的一条完腿被在空中扎穿,人也一声惨叫,摔在一侧的土壁上。
路通挣扎着坐起来,却看见皇血蜘蛛还在看着自己。它的左侧,高杰趴在那里,双臂各有一个血洞,生死不知。原本缠在身上的绳索和铁链也被切断,掉在地上。狮子易心在右侧,手持弩机,面如死灰,腰间的药剂早变了一地的玻璃,箭桶也空了。
一丝内疚在路通眼底闪过,随后他举起最后完好的左手,对着皇血蜘蛛的脸比出一根中指,无声地裂开了嘴,笑得一脸猖狂。只是他的眼睛却显得格外灰败和不甘,像是随时会落下眼泪。
皇血蜘蛛举起蛛足,当面刺下。
路通睁着眼,看着尖刺向他脑袋刺过来,只感觉刺来的速度越来越慢,感慨死的时刻果然格外漫长。十九年的酸甜苦辣一瞬间都爆发在脑海里。
“会有人为我哭吗?”他这样想。没由来的,出现了父亲和苏茜的脸,只是女人的脸明显要比另一张更清晰。
“只有她可能会为我哭一次吧,毕竟她是。。。。。。”
他看到的景色忽然迷离起来,仿佛眼前都是她的音容。
突然,一把土溅在他脸上。
不知何时,皇血蜘蛛突然奋力挣扎起来,二十三条腿一齐刨动,把身下的泥土全扬了起来。昏迷中的高杰已经不知影踪,可能已经被埋在了土下;狮子易心也已半身埋在土里,正挣扎着从往外爬。
路通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洞穴顶部。在那里,一个金色的光点从土里冒出,像一株刚出土的新芽。
光点迅速成长、绽放,九瓣硕大的花瓣侵占了洞顶全部的空间,将洞内的情况照得一清二楚。
皇血蜘蛛恰好处在光点的正下方,此时,它脚下能够到的土已经全部被拨到一旁,那庞大的身躯就这样悬浮在空中,无助地挥舞着它那二十三根利器。
路通干干地笑了一声,之后就望着那中间的光点,没再动作。
花瓣的边缘收缩,在土里的狮子易心被周围突如其来的山摇地动晃得停下了动作,待感觉到震心来自光点位置时,他不再往外爬,转而看着皇血蜘蛛发呆。
震动越来越明显,天顶上的花瓣开始旋转。皇血蜘蛛开始变得不耐烦,疯狂地扭动,只是这一切全无用处,就连它吐出的网也是刚喷出就被弹回身上。
狮子易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洞顶升高,然后在一个临界点脱离地心引力,飞上天空。正午的阳光就这样照进暗无天日的洞底,突如其来的强光闪得狮子易心闭上了眼睛。
皇血蜘蛛停止挣扎,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它向上空飘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像被巨锤击中,狠狠在地上糊成一滩杂碎。
狮子易心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的声音,还有布和绳索摩擦的“呜呜”声。
“把他们抬上去,快!还有一个埋在下面,别踩那里,动作轻点!好,往上拉!”周围有人喊道。
狮子易心睁眼,周围围了一圈人,有的在扶路通上担架,有的在刨被活埋的高杰。他抬起头,蓝色的天空中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散发着阵阵金光,仿佛第二个太阳。
“你跟我来。”一个声音对狮子易心说。
狮子易心的目光从仰视低下,变成平视前方。被路通在路家大院里称作“大师”的人正站在他面前。
“家主想见你。”
狮子易心闻言,惊的再度抬起头望了一眼空中的人。不料空中的那人也颔首望向了他。狮子易心点了点头,随着“大师”从路家众人搭的吊索回到了地面。路家家主见状也从空中踏回陆地。
两人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就连“大师”也不知道具体内容。“大师”只知道两人谈完后,狮子易心随着众人回到边城之后就独自离开了,路家家主全程没有再与狮子易心有交流。
路通和高杰被带回大院静养。再等路通醒来,距离他们回到战区已经是一天过去。高杰早路通半天就醒了,只是精神萎靡,呆呆怔怔的。
路家家主听到路通醒了,来到房间上去就是一巴掌,走廊外的人立即听见一声脆响。之后,家主的一句话惊得周围一干人四散奔走,他自己也在说完后转身离开,留下路通一人在房间里面无表情盯着脚趾发呆。事后据前去治疗的人说,家主含怒出手,路通的脸肿起很大一块不说,脖子也被这一掌打至扭伤。一众弟子和代理师傅纷纷幸灾乐祸,可见路通平日口碑。老辈们则是因为家主此次一番言行,全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一时间,平日里简单的路家大院气氛突变,颇有风雨欲来的意思。
深夜,家主静立在未开灯的书房窗边,看着一个身影从围墙翻了出去。“大师”站在一侧,只当什么也没看见。
次日清晨,狮子易心从睡梦中醒来,却看见缇娜拿着报纸站在床头。小姑娘坐到他的床上,把报纸上路家家主昨日跟路通说的那句话指给狮子易心看:“你不再是路家的人。”
狮子易心摸了摸她的脑袋,让她不要担心。心中却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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